“……是你。”玥珂没有抬头，沉闷的声音仿佛是从尘埃里传出的：
“果然是你。我嫌城中沉闷，常常偷偷溜出城外玩耍，哥哥怕我在林子里迷路了回不来遍给了我一张城外密林的路观图，而你作为我的贴身侍女，时常随我出城入城，自然也知晓了进城之路……”
玥珂一字一句说着，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泣血：“那时，东南两城城战，哥哥确实把凌鸣铮困在城外密林之中，凌鸣铮之所以会说你对他有救命之恩，是因为那个时候，就是你从你我才知的秘道出城，为他献出了脱离瘴气密林、攻入城中的路线对不对！”
“啊，是啊。”青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小姐，你比我想的还要蠢上几分，我以为温城主告诉你东城战败是因为有人泄露了秘密的时候，你就应该想明白了。亏我还怕羞于面对你而早早离开东城，硬生生错过了你的回门断礼……啊，真想看一看啊，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小姐你，亲眼看着自己被移出族谱、销毁户籍，失去一切时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不是想不明白……”玥珂愤然打断她，可话到一半，又不知该怎样说下去了。
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愿猜测、怀疑亲近信任的人罢了。
玥珂苍白无色的唇瓣微微颤了颤，隔了许久，才一字一句艰难道：“为什么……是我、是我哪里得罪了你，还是东城苛待了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你？”青儿替她补充完了后半句话，随即自问自答道：“你对我很好，可以说是亲如姐妹，我很庆幸，也很感激，但我实在不想再做你的奴婢了！连你都认为沉闷无趣的东城什么都没有，我待腻了，也受够了，早就想要离开了，可是我的卖的是死契，这辈子都离不开温家——除非毁掉你、毁掉整个东城。”
玥珂脸上的表情由疑惑、迷茫，最后到难以置信。
“就因为这个？可是我从来没把你当作奴婢，我——”
“你有！”青儿的角色陡然变得可怕极了，愤然从怀中抽出一张信纸扔到玥珂面前，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玥珂一下就认出了那是她嫁入凌府前一天亲笔所写的拜贴，请求当今医道圣手收青儿为徒。
“医道圣手与你温家是故交，三年前途经东城本就见我天赋异禀，想要带走我收作亲传弟子。我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走出东城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我本以为口口声声将我视作亲姐妹的你会为我高兴，谁知你连问都没问我的意见，断然替我回绝了！”
玥珂鸦羽似的长睫不住轻颤，干涩的喉头发不出半点声音，过了许久才艰难道：“对不起，我当时年纪小，又真的很喜欢你，舍不得你离开，所以才——”
“当真是舍不得我吗？”青儿冷冷一笑，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还是说你嫉妒我得到医圣青眼，害怕我此去功成名就，成就能为远在你之上？”
玥珂拧起秀美的长眉，仿佛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荒谬之事：“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对医道从来没有任何兴趣，怎会嫉妒你的机遇和成就？问道从来修的都是自己，你若心存他念，求医问道之路怕是不会顺遂——”
“胡说八道！”青儿厉吼一声重重捏着玥珂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你是在教训我吗？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吗？也不看看自己如今什么模样，也配教训我？”
青儿仿佛怒极，眼睛里闪动着可怖的红光，手腕一扬愤恨地甩开玥珂的脸站起身来举目四望，终于在梳妆台上找到一面半人高的铜镜。
“好啊，我看玥珂美人到现在没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全因没有机会看清自己如今的尊容，就让青儿最后一次作为奴婢好好伺候小姐认清现实吧！”
青儿说着，捧起铜镜快步走了回来，“哐”地一声把半人高的大镜径直惯在玥珂面前，接着绕到她无法动弹的身体侧后方，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扶着她光滑的颅顶迫使她完全抬头，直面镜中的自己。
玥珂形状极美的双眼寸寸睁大，惊恐地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自己沦为贱奴后的模样。
只见半人高的镜面中清晰地映照出一道四肢着地，双手双脚被皮带捆缚固定在地上的女子的身影。娇柔美丽的身躯不着片缕，一头墨雪青丝被剃得干干净净，头顶一片青白锃亮的溜光头皮，耳后的奴印清晰可见，乳房上布满了青紫斑驳的罚痕，堪堪触及地面的殷红奶头各被一枚金环刺穿，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颤地轻轻蹭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再往下是被尿液灌满的小腹和刚受夫家严厉家法规矩的下体，两瓣挨了打的小臀丘一片通红……
不……不！这不是她！她不要看！不要看到这样的自己！
玥珂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这般卑贱屈辱的可悲模样，在青儿手中剧烈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