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艰难驶入小巷里。

    开到原溪的住处,用了接近两个小时。

    这条街傍晚的时候尤其热闹,人们吃了晚饭,三三两两走到楼下来散步,声音吵闹。巷子狭窄,楼房密集,青灰色的砖瓦裸.露在空气中,昨夜下的雨落到地上小小的坑洼里还没干,一片陈旧而肮脏的景象。

    汽车勉勉强强能挤进巷子,原溪往前坐了一点,敲了敲驾驶座的后背,陈叔便把车停下了,免了原溪比划一阵的麻烦,跟他说:“我在这里等您。”

    原溪推门下车,往前走了没几步折进一栋楼里。

    房子是父母找的,家里宣告破产以后,原知方带着他和母亲搬了进来。

    那真是一段难挨的日子,相对于父亲原知方和母亲何瑶来说。

    原溪从来不敢告诉他们,其实他很喜欢。

    一家人窝在小小的房子里,像普通家庭一样担心着生活。

    原溪东西不多,真正值钱和不那么值钱的,通通都被卖掉了,剩下的都是没有就不能活的。

    他用一个手提包装完了自己的所有衣物,最后往面上塞了一张一家人的合影。父母的东西在他们下葬那天就一起埋入土里,把最好带走的照片留给他。

    这个房子总算空空荡荡,可以退租了。

    回到车里,陈叔的一根烟还没抽完,见原溪来得这么快,立刻掐了烟头,转向后座道歉:“我以为您没这么快,烟味熏着您了。”

    原溪摇头,陈叔也不再说什么,把驾驶座的车窗打开一条换气的缝,带原溪回唐渡那里。

    整个宜江市最贵的住宅区,独栋别墅,豪华庭院,处处都是金钱的味道。

    陈叔在大门口停了车,早已备好的保姆上来接原溪。

    保姆是个中年女人,不施脂粉,一手提了原溪的袋子,另一手扛起了原溪的画板,脚步扎实地往里走。

    原溪觉得过意不去,好几次想上去拿,都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东西先放在了起居室里,保姆才跟他简单介绍了自己:“我叫艾琳。”

    原来连保姆也是海归。

    艾琳带原溪看了他的卧室,房间没有什么额外装饰,艾琳说从此这间房属于他自己,可以随意打扮。

    走出来之后,艾琳指了指隔壁的房间,说:“这是唐先生的。”

    原溪没有多感兴趣,他只匆匆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就下楼坐回了沙发上。

    他连唐渡给他的房间都没敢仔细看,只留下一个床很大的模糊印象。

    唐渡会在哪里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