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阅读>网游>妖魔鬼怪快离开 > 客店遇匪
    时近申末,一轮红日刚始西沉,大道上已然行人绝迹。小镇客栈里的店小二走出门来,朝天边的红日望了望,随手将一张黄符贴上门楣,转身便准备关门。两扇木门正要合拢,一只手忽地伸了进来,把店小二吓一跳,脸都骇白了。

    店小二抬头一看,只见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黑袍人,身姿颀长,面容却隐在兜帽里,看不真切。小二心下一惊:“方才我看日头时,大街上分明没人。这人是怎么冒出来的?”见他打扮怪异,心下狐疑,但对开客栈的而言,敲门便是客。小二立时满面笑容,赶忙把要关上的门又打开,道:“客官里面请。”

    黑袍人不动,却伸手朝上指了指,道:“把符揭了。”小二笑道:“客官不知,我们这周围近来不大太平,贴符可以辟邪祟,揭不得的。”黑袍人道:“这符不对,贴了反而有害,你快揭了。”小二笑道:“这符乃是一位得道道长所送,不会有错,客官无需疑心。”

    黑袍人道:“这符真的不对,你快点揭了。”小二不耐道:“你怎知不对?莫非你是个道士不成?”黑袍人道:“我就是道士。”小二眉头一皱,又上下打量这怪客一番,心道:“这人莫名其妙冒出来,衣着古怪,又定要我揭符,难道是……”他再朝天边一望,红日早已西沉,暮色四合,夜晚的凉气吹来,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黑袍人见小二久无动作,干脆自己伸手,要揭掉黄符,却被小二当胸推了一把,推得他连退两步,兜帽从头上落下来。小二瞪大眼睛,眼前分明是个绝美少年,漆黑长发用竹簪高束,剑眉星目,丰神俊秀,不像道士,倒像是仙门中人。

    小二见少年风姿如此卓绝,原本骂人的话便骂不出口了,好言道:“小公子莫开玩笑,时辰不早了,还是快进来歇歇脚吧。”少年却执拗得很,仍是指着黄符道:“我不是小公子,我是道士。你这符真的不对,快揭了。”小二叹口气,道:“好好好,依了小公子,揭了便是。”说罢,伸手揭掉了黄符。

    黑袍少年满意地点点头,走进店内。小二见他一走,一扭身,又将那符贴到门上,这才关上大门。

    客栈大堂里有几张桌子,零零散散坐了六七个人。看那风尘仆仆的脸色,想必都是些长途跋涉的行商旅客。见黑袍少年进来,众人原本黯淡无光的脸上竟也亮了一亮,眼睛止不住地往少年身上瞟。

    黑袍少年却毫不在意,脸上的神情无意中带有一丝戏谑,嘴角不自觉地浮着一抹哂笑,似乎红尘万事都放不到他心上,世间万物都落不入他眼中。少年寻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

    行客们又低声交谈起来。一个身体精壮,看起来似是行脚商的中年汉子叹道:“唉,现今这世道,真是不给人活路。这一路上,不是闹妖魔鬼怪就是闹山贼强盗,晚上怕被鬼捉,白天怕遇强盗。也不知这乱世,何时才是个头。”

    与他同桌的是个青衫男子,面容白净斯文。青衫男子点头道:“是呵,现今真是闹得不像话了。想想二十年前,大周是何等兴盛,何等安宁。自从那灾星现世之后,妖魔横出,绿林盛行,国家一日不如一日。我看呐,亡国亡族是早晚的事了……”

    中年汉子道:“嗨,亡国不亡国,那是上面的人该担心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活下来就不容易了。”青衫男子道:“听说上面的人,也没咯。”听到这里,邻桌的胖子忍不住插嘴道:“皇帝没了?这是啥时候的事?”青衫男子回道:“就是上个月的事,我刚从国都附近的镐京回来。我起身时,皇帝就没了。”

    那胖子一脸惊奇,道:“这皇帝没了,谁在管朝廷?”中年汉子好笑道:“旧皇帝没了,自然会有新皇帝,你操这心干什么?”青衫男子道:“没了皇帝,还有摄政王,还有国师。反正那位子,不会总是空着。听说太子已快回国了。”胖子将胖乎乎的身子往这边探了探,满心好奇,问:“就是十年前送出去的那位太子么?”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三人的交谈。大堂最角落的桌子上坐着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其中一个面色比死人还要惨白,此时正大声地咳嗽着,不多时,咳得浑身颤抖,伏在桌上,上气不接下气。另一个满脸菜色的书生忙卷着长袖给他倒水拍背。

    胖子皱了皱眉,一脸嫌恶,道:“莫不是个痨病鬼?”中年汉子和青衫男人脸上都露出厌弃的神色,别开了头。

    慕容哀始终不动声色地打量大堂里的人。除了那中年汉子、青衫男子、胖子和他同桌的旅伴,以及两个瘦弱书生外,大堂的角落里还有个人。这人看年纪不过三十五六,身材短小精悍,长得贼眉鼠眼,一双小眼睛不住乱转。

    慕容哀对这形容猥琐的男子格外留意,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谁想目光一遇,男子竟冲他咧嘴一笑,露出口中又尖又黄的几颗烂牙。

    此时,只听远处响起一声嘹亮的鸡啼。

    大堂里坐着的众人瞬时都变了脸色。这大晚上的,怎会有鸡叫?夜半鸡鸣,乃是大凶之兆。近年来世上妖魔横行,此时闻鸡,多半是恶煞将临。

    不多时,鸡鸣又连响三次,一次比一次近,一次比一次响。那胖子好奇心大,胆子却小,吓得浑身的肥肉乱抖,朝柜台后脸色发白的掌柜问道:“掌,掌柜的,你们这镇子,是,是不是也闹……”“鬼”字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掌柜和店小二吓得脸色发白,答不出话来。只听得大街上一阵阴风呜呜吹过,冷飕飕的夜风从门窗缝里直往里灌。大堂里的众人都不敢再动,只是瞪大了眼。

    掌柜的哆哆嗦嗦推了小二一把,叫道:“快!快去把赵道长的符拿来,在门上多贴几张!”小二跑到柜台后,抓出一大把黄符,端着浆糊碗,到大门那里飞快地贴起来。横七竖八,贴了至少十七八张。

    慕容哀定睛一看,连连摇头,赶忙过来制止,道:“你这符是错的,贴不得。”那小二见又是这黑袍少年,心下好不耐烦,高声道:“你这小公子真是啰嗦!没听到刚才鸡叫么!再不贴符,待会儿那东西进来了,先把你给吃了!”

    慕容哀好气又好笑。小二在前面贴,他便在后面揭符,边揭边道:“你这什么道长给你的符。符都画错了,好好的辟邪符变成了招鬼符。不贴倒没鬼,你一贴说不定真会把鬼招来。”

    大堂里的众人谁也不识慕容哀,看他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少年,也不像什么高深人士,见他揭符,皆以为他是在捣乱,心生不忿。那中年汉子脾气暴躁,立时冲过来拽住慕容哀,喝道:“你这小子穷捣什么乱!你若想死自己一人死去,莫要带累我们!你再不住手,我可要把你扔街上去了!”